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y9h6小说网 > > 瑜不掩瑕 > 第140章
    “换句话说,alpha的基因拥有抵御这种物质的能力,beta却不行。”云落接下他的话,继续分析道,“所以,我最终变成一个beta,是为了保命,而触发的防护机制?”

    颜言几乎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“不对,”弥隅回过神来,意识到关键的纰漏,“如果是这样,云落变成beta,尚且解释得通,但我呢?我原本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beta,如果和云落受到同一种物质影响,不应该和荒生一样,捱一段时间,再死去才对吗?凭什么我就能活下来?”

    “弥隅,”颜言盯着他的眼睛,一字一顿地问道,“你确定你和他们是完全一样、万分普通的beta吗?”

    从小生长在f区,大家自然都是一样的beta。身体素质可能有强弱之分,但在死亡面前,无人能拥有一张由死神开出的赦免书。

    非要说他有什么特别,只能是他在受到这物质影响的同时,身边还有一个来自于s区的同龄alpha。

    而在此之前,云落为了救他性命,为他输了自己的血。输血...——!

    弥隅骤然抬起头来,眼底尽是不可置信。

    “你和他们的区别,是你的身体里,那时候已经流着部分云落的血。”颜言语气平和地缓缓将真相铺开,半分冷静,半分残忍,“而云家的基因,向来只养顶级的alpha。”

    云落和弥隅早已愣在原地,无法动弹。

    陆安歌用最冷静的语气,将陈年往事背后的真相徐徐托出,最后一锤定音:“云落的血、再才是克洛索的辐射,二者缺一不可,顺序调换过来也不行。只能说...你的运气实在惊为天人,那物质最终非但没能伤到你,反倒在你身上,负负得正,制造出一场惊天大逆转。”

    颜言的眼神在两人之间逡巡几圈,终是在命运面前叹出口气:“说出去怕是要永载史册的巧合,前无古人,后恐怕也不会再有来者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们两个...”结论既出,陆安歌反倒松弛下来,双手抱臂负于胸前,最后评价道,“命中注定吧。”

    漩涡中心的两个当事人迟迟无法回神。

    一直苦苦寻觅的真相,以这样的方式到来,终究还是过分仓促了。

    在某一日天降而来的人,其实互为彼此不寻常人生的钥匙。

    f区的百年不遇和s区的千万分之一,几乎不可能同时发生的两件事,模糊了幸与不幸的本质。

    弥隅从未想过要成为一个alpha,而云落因为没能成功分化而黯然伤神十数年。被不可抗力的暗涌推动走向从未期许过的人生,他们无人尝过幸运的滋味。

    可没有这些,就不会有相遇。他见到s区之外的云落,也为自己开启第二种人生的可能。

    他们两个是一件事的两面,没有我也就本没有你。

    这样一来,反倒能解释得通了。

    被荒生带回城区后生出的那一场大病,大抵就是负负得正的开始。自那之后他的身体状况一日胜过一日,直到某天,他的体检报告成为一则重磅消息,在全联邦范围内以爆炸般的速度,迅速铺开。

    弥隅突就有些心虚,不敢再看云落的眼睛。

    骄傲的云家小少爷,自出生起就备受瞩目。一朝跌落低谷,他为了配得上在他身上寄予的厚望而备受折磨时,本该属于他的一切,却天降在自己头上。

    一切都是无意。云落无意赠予,他在无意中接受。命与身份,皆是云落最宝贵的东西,却都在命运的洪流中,莫名其妙加冕在他的身上。

    有那么一瞬,弥隅觉得自己成为了一个可恨的窃贼。尽管皆非他本心,却依旧让他在云落的面前抬不起头来。

    想起在中央军区与云落的初遇,那一段时光两人处处作对、水火不容。为了重返f区,不惜用所谓的“顶级alpha”的信息素对云落频频捉弄,嘲讽、炫耀,变本加厉。

    他一定是疯了。用原本就属于云落的东西,要他一次又一次在自己面前难堪,而自己竟然还曾乐在其中。

    颜言说,他分化成alpha指不定是沾了谁的光,竟成了真。

    可被他拿走的不是普通的物品,可以计件,也可以一笔勾销。时至今日,他和云落之间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欠了谁、还没还清、又剩下多少。

    一件没有算清就接踵降临第二件,是算账时最忌讳的事情。他想他和云落之间早已没有必要再算,因为一个结解开了,一定还会有更多的结需解。

    去去回回,来来往往,他知他的余生,要靠着这些亏欠活着。云落也一样。

    彼此相欠的,只有用后半辈子清算。他一语成谶,他们之间,“这辈子都没完”。

    是命运将他们拧在一起,而后一别两宽,看似十五年未曾相见,却在未来的时光里各自吃尽了苦头。

    原来很早前,人生的故事里就有了彼此的影子。一切始于偶然踏进破庙里去的云落,用近乎幼稚的正义救了他的命。

    或许是上帝怕他之后成长为一个知恩不报的负心人,所以用这样的方式,先在他的心上挖去一块,再将云落变成一颗棋,就此嵌在心脏那块残缺的棋盘里。

    那些你救过我、我再救你的奇怪循环,看似是痛恨亏欠的两人在努力做到两不相欠,却不抵那些结扭得实在太多,他们不停摸索,正着扭、又反着拧过,却偏偏无论怎样,都越来越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