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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辛慈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却又无言,从哪一句话反驳,哪一句话又不是对的呢?

    辛慈沉默地望着卢顺的脸,那张脸上无奈和期许交杂,最后都化作释然一笑。

    “我期待你能给我回应,可我又怕你仍是给予我怜悯。”卢顺红了眼眶,一滴泪从眼角滑落,“不回答也算最好的答案了,所以,你愿意与我和离吗,辛慈?”

    “那你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?”辛慈垂眸,视线落在了两人交迭的影子上,“昨晚你究竟在哪?”

    寂静的夜,回答辛慈的只有风声。

    沉默永远代表默认,她所有的怀疑都在此刻成了确定。

    “如果你是因为这件事要与我和离,我接受,这是我的错,我感到抱歉。”辛慈抬起头来,内疚羞耻又不甘心,眼里蓄满泪,可又倔强地不让它落下,“如果是因为那些什么莫须有的强迫,那我不愿意,在我看来,你是一个值得托付一生的人,这与情爱并无关系,情爱会在漫长的年岁里消磨殆尽,可你在八年里仍待我如初,我愿意选择与你走完这一生。”

    卢顺抬起没有受伤的手摸了摸辛慈的头,温柔道:“我为何会待你如初,因为我的你的心意一直未变,不减反增,真正的爱意是不会消磨的,只会随着年月越来越深,越来越浓。”

    “辛慈,你只是还没有遇见那个对的人罢了。”

    辛慈仍想反驳,她从不信天长地久的前提是相爱,不相爱又怎么不能走下去?世界上相敬如宾的夫妻多了去了。

    刚想张嘴,下巴便被卢顺抬起,他低头欲以要吻上来,辛慈一惊,脑袋还没反应过来,身体就已经下意识往后闪避。

    卢顺顿了顿,松开了捏住辛慈下巴的手,“面对心爱的人是不会躲的,我不会做你不愿意的事,你只是觉得我合适,其实内心深处仍不愿与我将就在一起。”

    辛慈皱起眉头,“我没有,我只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好了,答应我好吗,辛慈?”卢顺后退了一步,与辛慈拉开距离,“与我和离,如果你怕村里会说三道四,我会找个说辞把错处都归于我,和离后,我仍然是你的卢大哥,你也是我的义妹,我们就这样相互扶持着走下去好吗?”

    “那和做夫妻并没有差别吧。”辛慈不明白,都要相互扶持,何不以夫妻的名义继续,为什么又要坚持和离?

    卢顺笑了笑,“既有夫妻之名,那肯定要做夫妻之实的,更何况我对你的心意,我不可能忍住不碰你,但你并不愿意接纳我不是吗?”

    “我不愿强迫你,也不愿你为我勉强接纳我,所以不如连夫妻之名都没有,让我连可逾矩的界限都没有。”

    辛慈望着他,她并不明白也不懂。

    沉默了许久她终于开口“终究是我对不住你,卢大哥。”

    辛慈的泪水决堤,她无法去理解卢顺深沉的感情,只能道歉和接受,“我答应,与你和离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那我们回去吧,很晚了。”卢顺说着想去牵辛慈手,才刚伸起又突然顿住,慢慢握紧拳头放下,“走吧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辛慈没有注意到卢顺的动作,点头答应,与卢顺并肩而行,像从前数次走这条路回家一样。

    月亮拨开云雾探出头,月色明朗,即是乡间小道也照的明亮,风吹丛林沙沙作响,两个人默契地都没有讲话,感受着坦白心绪后的宁静。

    一高一矮的身影从高大葱郁的樟树旁路过,又沿着小路慢慢走了许久,穿过了泸江上的小桥,进了村子里。

    夜深本该无人在外的村子,此刻却有许多男人们围在四合小院前,辛慈察觉不对,跑上前拨开人群,才发现小院被烧的一片狼籍。

    烧黑的墙壁,断裂的木板房梁,两间小屋烧的只剩下摇摇欲坠的残垣断壁,里面精心种的花草都被烧成灰烬,空气里还有淡淡的焦糊味和烟尘。

    村里人见辛慈和卢顺回来了,只能叹息着安慰他们,不小心走水了,也算天灾人祸。

    她和卢顺今日都没回过小院怎么可能不小心,有的只怕是故意为之,辛慈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了。

    怒火挤压,辛慈咬牙切齿准备去找邵景申讨说法,手却被卢顺拽住。

    卢顺朝她摇头,小声道:“算了,别去。”

    “不能就这么算了,要么给你重建,要么赔地赔钱!”辛慈见旁边还有村民,也压低了声音。

    “那我和你一起去。”说罢,卢顺拉着她准备一起去。

    辛慈看他还没法正常活动的手,此次过去肯定会吵起来,她去最多只是吵,卢顺去,邵景申万一没忍住脾气动起手来,卢顺根本不是他对手,更何况邵景申还有个铁面带刀的护卫。

    “你别去,卢大哥,你先回老房子去,我给你要完说法就回来!”辛慈劝住卢顺,又拉了旁边一个大哥,“刘大哥,卢顺手伤了,你帮忙照顾一下,我去去就回。”

    刘大哥热情点头答应,卢顺不甘,仍是想跟着一起去,辛慈根本不是邵景申的对手,过去了也只会吃亏。

    见卢顺还是要来,辛慈只能严肃摆脸色了,“卢大哥,这是我和邵景申之间的事,我不愿意你插手。”

    说完也没多停留,气势汹汹就往小茅屋的方向走。

    怒气攻心,辛慈一脚踹开了院子的门,环顾四周,视线锁定在灶台前那个男人身上。

    邵景申身着浅银色锦缎长袍半依靠在灶台旁,宽大的袖子被襻膊束起,一只手后撑在灶台边缘,露出肌肉紧实的小臂,灶炉里还有文文细火。

    见辛慈突现在门口,邵景申本阴沉着的脸立马转晴,“辛慈,你回来了!”

    邵景申上午心满意足烧了房子之后,就回了小茅屋打扫卫生,下午三四点就开始为晚饭忙碌起来,洗菜切菜炒菜都是他一人来做的,做了九菜一汤,全辛慈爱吃的,后又嫌不够,又洗了许多辛慈爱吃的水果。

    满心欢喜等着辛慈回来吃饭,结果等到了大晚上,辛慈都没回来,菜都在锅里热了好几遍。

    本来气得忍不住要去把辛慈抓回来,但是想起不能太强制,又作罢,天越来越晚,他越来越焦虑,差一点点他就要克制不住准备出门来了,辛慈回来了。

    本来一肚子的气在见到辛慈的时候立马烟消云散,邵景申快步上前,张开双臂要抱,委屈道:“我等你等了好久。”

    辛慈后退一步躲开他,双手交叉环在胸前,怒气让她声音都大了几分:“你为什么要烧了我的家!?”

    “我没有,”邵景申见辛慈躲开又对自己发难的样子,理直气壮:“这里哪里烧了,我还打扫干净了,还做了饭。”

    “我说的是我的家,我的小院,不是这。”

    邵景申听到辛慈如此坚持,心里的火苗又开始窜,继续辩驳:“这就是你的家,我们的家。”

    “管你怎么说,”辛慈真的懒得和他这种倔驴计较,“你为什么烧了小院!?我扪心自问从未亏待你,卢大哥也并未刁难你,你为什么要烧掉别人的房子!?”

    “那你为什么又不遵守约定,日落前回来呢?”邵景申反问,一个房子看不顺眼烧了就烧了,哪来那么多为什么。

    “我没答应你吧,”辛慈脑筋一转,气的瞪大了眼睛,指着他大骂:“邵景申你有病是吧,因为一个我都没答应的约定就去乱烧房子?!”

    辛慈在邵景申面前向来口无遮拦,在外人面前还要故作腔调装一装古人的样子,用一用古人说话的腔调,在天天相处的邵景申面前倒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,甚至一些现代词汇语句。

    邵景申也从不会去奇怪她说的词,反倒在她天天念日日说下慢慢能理解意思,且学以致用。

    “是又如何,不是又如何?”邵景申丝毫不在意房子,放软语气,又要去抱辛慈,“辛慈,我们不要为外人吵了好不好,我饿了,我们吃饭吧。”

    辛慈连连后退,“邵景申我养你这么大,不是让你烧了别人房子还理直气壮的,你去向卢大哥道歉,还赔的一分也不许少!”

    邵景申轻笑一声,一直不让他抱,他本就很恼火了,现在又一口一个卢大哥,为其他男人在这里和他吵,“辛慈,这里才是你的家,我才是你唯一的家人,你为什么要替别人说话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