宝瓶就像没听到似的,手上动作一刻不停,虞扶苏知道,这是压抑了太多委屈之后的彻底宣洩。
太医署除梁太医,倒也没人认真拦宝瓶,只见一个太医上前,一副表功模样,「大人,让她砸,我已经悄悄让医童去禀报陛下娘娘了。」
梁太医一惊,「你……谁让你去的!」
他瞥向她,也不敢太明目张胆,只速速点了点院外,示意她带宝瓶快走,然,为时已晚。
「皇上、贵妃娘娘驾到!」
一声高喝,所有人迎跪上前。
轿辇落地,他一步步走来,挺拔身姿在她面前停定。
朝那一片狼藉处张了两眼,视线沉沉压下来,嗤问:「这是什么把戏?」
「陛下…」宝瓶欲张口,却被她截断。
「是妾指使宝瓶做的,陛下和娘娘要责罚,就责罚妾吧。」
第4章 皇帝:朕……不当人了,朕……
「那么虞美人,你为什么要让你的婢女生事呢?」贵妃翠眉一挑,声色凌厉。
虞扶苏脑中边思边开口,将事情简单圆了一通,只突出自己急切救人的心思。
却听陛下幽幽问道:「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?」
什么日子?她当然知道,怎么可能忘?可虞家如今戴罪于身,她必须和小公主撇清关系。
「臣妾昏昏度日,竟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。」
话音刚落,贵妃的呵斥接着传来,「小公主的生辰也不记得吗?你是够昏头的!」
「你们主僕大闹太医署,又搅了小公主的生辰宴,让大臣们看笑话,真是丢尽了陛下的颜面。」
虞扶苏垂眸答,「臣妾只是救人心切,可否让太医立即去为宝珠诊治,臣妾在此谨领陛下娘娘的责令。」
眼前礼服大袖忽而狠狠一甩,袖边打在面上如藤条勐抽一下,痛痒交杂。
他声音如薄冰碎裂,渗着侵人冷意,「蝇头小事也敢拿来污朕眼耳,你那么在乎你的奴婢,就先在这里跪上三个时辰,你做得到,自有太医随你去。」
本要抬脚离开,走了两步,他又回头掠过一眼,吩咐道:「魏东临,你在这里盯着。」
虞扶苏心中一冷,宝珠哪里还能再等得了三个时辰,这分明是不给宝珠活路。
陛下他,再恨她,却怎么可以如此漠视一条无辜性命?
「谁欺负了你的同伴,本宫赏她们一顿鞭子好不好?」陛下已走远,贵妃却没跟上,而是挑着宝瓶下颌问道。
宝瓶咬牙切齿回了一句。
贵妃扬眉对身边随从道:「听到了吗?方才她说的人,每人赏二十鞭子,给本宫狠狠地打。」
宝瓶忙连声唿谢,贵妃却怪异一笑。
「小妹妹,你以为本宫在帮你你就错了,本宫只是心里不爽快,想打人出口气而已,况且,本宫最想打的可不是那几个蹄子哦。」
「……」
虞扶苏是在幽兰殿自己的床榻上醒来的,梁太医竟守在她的身边,见她醒来,吁了口气。
「外面落了冰栗子,你跪着跪着,受不住晕了过去。」他解释道。
虞扶苏忙问,「宝珠怎么样?」
梁太医神色不对地摇了摇头,「没了。」
虞扶苏心中一揪,将眼紧紧阖上。
「唉,别哭呀!」他揽着她给她拭泪,「都怪我,都怪我,你别哭好不好。」
虞扶苏第一次没有躲开他的亲近,半晌,抬眸缓缓道:「梁君,我想让宝瓶代我去看看爹。」
虞扶苏心中其实已经悄悄作了一个大胆的决定。
她要宝瓶先去牢里确认一件事情,然后,她要逃出皇宫,拼着这条性命。
现在的日子,每日身心折磨,根本生不如死,这或许是陛下乐意看到的,可她已经不堪承受,他可以直接杀了她,却不该这样戏弄羞辱的。
…
毓庆殿汤池。
热气烘出的轻云薄雾中,帝王背身而坐,两臂搭于池台之上,肩胛宽阔,肌理紧緻,腋下丛生的小片毛髮,湿淋淋或抿或立着,使他身上那种独特的男性之美更加展露无遗,漆亮顺直的长髮沿肩背滑下,密密平铺于池台之上,隐隐遮住了玉背上交错的伤疤以及那条狭长深凹的优美嵴线。
令人美色半览之余又遐思无限,不难想像,那道顺肩背而生的嵴线之下,会另外深延出怎样绝妙的景致来。
一美人身着桃红薄衣,似披烟霞,勾出窈窕曼妙的身段,她步履如妖,几无声息地贴上帝王肩背。
帝王眼都没抬一下,只问:「魏东临呢?」
「要那阉人做什么,这些从来都是臣妾的事情。」贵妃掬了一捧水,细指在宽肩上游走。
帝王唇角勾了勾,不动声色,一路由她伺候到了床边。
贵妃身体醉软,又依上去细挑慢逗。
眼中终于有些不耐之色,帝王一把反扳美人柳腰,将她按倒在龙榻上。
起身拉了拉领口,漠然道:「怜儿,够了没有?」
贵妃眼神直勾勾的,说出的话也火辣大胆,「陛下两年不近女子身,不想吗?」
「想,但不是和你。」
「朕与你说过的话,你都忘了吗?」帝王背负一只手,凝眸玉立床测。
贵妃有些赌气,「臣妾哪敢忘?」
「奴婢要当陛下的妃嫔,永远服侍在陛下身边!」那时她对他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