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她自己都禁不住在心中自嘲,她还真算是命大。
耳中听到细微的脚步声,一道和善的声音由不远处传来,「美人,你醒了?」
这声音有些耳熟,虞扶苏凝神细想,似乎是御前女官苏若苏姑姑。
她来毓庆殿的次数并不多,从前刚大婚的时候,她是会主动过来,已表示自己对他的关心。
可每每感受到他见到她时的不耐辞色,渐渐地,除了必要的事宜外,就不再过来了。
虽来的次数不多,可殿中得重用的几个宫人,她还是认得的。
那么想来,她此刻就身处毓庆殿了。
苏姑姑快步走过来,喜道:「太好了,美人可有哪里不舒服?」
虞扶苏强压着心口的痛意,想了想,无声摇了摇头。
苏姑姑有些担忧地觑了她一眼,思酌片刻,道:「太医说美人身上有积攒的顽疾,美人千万珍重福体呀!」
虞扶苏颔首,「我会的,多谢姑姑关心。」
苏姑姑应了一声,又道:「美人既醒了,也一定饿了,就起来垫补些东西,把药用了吧。」
之后,便有低一等的宫婢送了吃食和汤药进来,伺候她一一用了。
苏姑姑又扶她躺下,替她掖了被角,道:「美人再好好修养半日吧,到晚间再随奴婢换过衣裳,去面见陛下。」
虞扶苏虽心生疑窦,却也没有多问,她太累了,沾枕便又睡了过去。
这一觉直到天蒙蒙黑,苏姑姑才进来将她唤醒,又给她用膳用药。之后,才叫来一小宫婢,将一套崭新的衣裳抖散在她眼前。
虞扶苏有些怔然地望着那套和小宫婢一模一样的衣装,垂着眼睫问,「陛下要我做什么?」
「奴婢不知。」苏姑姑半是犹豫地开口,随后又补了一句,「美人去见了陛下就清楚了。」
被苏姑姑径直带至他的寝殿。
「陛下,虞美人带到,在外候旨。」
内殿中默了几息,而后有沉越好听的声音传出,「教她进来。」
虞扶苏褰帐而入,见他斜倚椅中,意态慵闲。
他似乎刚刚沐浴过,一件鹤灰寝衣,乌浓漆发顺着发梢往下滴水。
虞扶苏缓缓上前,在他身前三两步处,唤了声「陛下」,尔后闷声下拜,再未抬首。
「跪过来。」他沉声吩咐。
虞扶苏膝行上前,犹豫着离他多近时停下才好,他却勐然伸手曳了她一把。
身子瞬贴在他腿边,他倾身往前,发间水珠嘀嘀哒哒落在她面上衣间,滚过脸唇,沾着他独有的龙涎香的味道。
听他凉凉嘲讽,「你还真敢去死,还是,你本就一心求死,好等着虞谦和、虞婉下去团圆?」
虞扶苏只低眉敛目,不作反应。
耳中是他愈沉的唿吸,良久,他忽薄笑一声,按住她的头,将她狠狠压在他膝上。
「哑巴了吗?别说,这身衣服倒挺配你的,虞—扶—苏。」
虞扶苏脸埋在他腿间,挣扎不动,只觉唿吸艰难。
他长指压在她颈后温腻的肌肤上,如对待一个玩物,捏在手下把玩。
似是极力抑着某些情绪的声音从上方传来,落入她耳中。
「今夜,你那小丫鬟侍寝,朕要你就跪在帐外,随时侍候朕清洗。」
第7章 变身醋味狼狗咬姐姐。……
不多会儿,就见洗漱一新的宝瓶被拥送进殿来,粉黛薄施,水裙绯红,在衣装点缀下,平增不少妩媚俏丽。
一眼看见陛下身边的她时,宝瓶眸中又惊、又喜、又疑、又惧。
她隔得远远的,不安地跪下,叩首道:「陛下万岁金安。」
陛下淡淡应了一声,也未正眼看她,只嚯的一声从椅中立起,朝龙床走去,吩咐宝瓶道:「过来。」
宝瓶依言,诺诺跟上。
陛下前行几步,忽驻步回头,见她仍僵立未动,凛声问:「你还愣着干什么?」
虞扶苏暗嘆一口气,无言跟上。
到了床边,宝瓶踯躅不前,于她而言,这两日天翻地覆,变故频仍。虽不知如何走到了今天这步局面。
可与自家小姐同侍一夫,且就在她眼前,虽是小姐默许了,可终归是万分难为情的。
可陛下似已不耐,一把将她推进金帐中,他自己也长腿一迈,上了龙床。
虞扶苏没有往里看,低垂着眼帘,将挂帐的金钩撤下,遮住里面的两人身影。
而后,她在帐外脚踏处跪下,静候差遣。
帐中许久没有动静,接着便有他更加不耐烦的声音传出:
「本以为是个聪明伶俐的,不想却蠢笨呆傻,你不会动一动吗?以前是怎么伺候你主子的?砸太医署时候的胆子哪里去了?」
「陛下恕罪!陛下……恕罪!」
宝瓶的请罪声微微打着哆嗦,紧接着,帐内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动声。
「啊——」之后又是宝瓶的痛唿。
虞扶苏心中一紧,就听他怒沉的责备道:「谁教你乱碰的,蠢才,你究竟会不会伺候人?」
话音刚落,宝瓶便被从帐中甩了出来,正落在虞扶苏脚边。
虞扶苏伸手接了宝瓶在怀,皱眉忍着被撞痛的地方,低声问她:「你没事吧?有没有伤到哪里?」
宝瓶通红着一张脸,眼中噙泪,默默摇头。